终点不是登顶而是安全回家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崔艳红 实习生 杨子葶
热衷冒险、追求挑战从来不是年轻人的专利，今年62岁的济南人吕伟一直这样认为。爬过山，漂过流，下过崖，探过洞，吕伟不像大多数退休老人一样安享晚年，反而一直活跃在户外，不停地“折腾”着。有人劝他消停，他只是笑笑说：“趁现在还能走得动路，我想多出去走走，尝试一些新事物。”痴迷户外运动的他，享受着自己的别样晚年生活。
吕伟第一次用悬崖索降手段探洞，洞内漂亮的钟乳石让他惊叹(受访者供图)
“掉下去可能就没命了”
山间的风从耳旁呼啸而过，脚掌可以感受到尖利的岩石。作为最漫长和危险的徒步线路，狼塔之路成为探险者们心中的朝圣之地。很少有人能清醒地认识到，这里不仅存续着梦想，还潜藏着危险。
“我一生中最害怕的就是狼塔之行。当地人迹罕至，牧民住得很偏，语言不通、信号不好，遇见狼和熊不害怕，就怕走不出去。”吕伟57岁那年，他们一行十人，踏上了狼塔之路。狼塔之路是穿越北天山最漫长和危险的徒步线路，它起始于位于北疆昌吉回族自治州的呼图壁河大峡谷，由北向南翻越五座近4000米的达坂后到达南疆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和静县巴伦台县，全程徒步距离约120公里。在户外人心中，这条线路是他们的朝圣之路。
去狼塔前，吕伟和同行者尽可能地做足准备，他们负重爬泰山，通过进行20公里或30公里的强化训练来增强体力，而这场原计划10天，每天徒步20公里、负重30公斤的徒步穿越却未能顺利进行。吕伟的净水器不能用了，不经过滤的高山雪水矿物质含量过高，人不能直接饮用。在人烟稀少、没有信号的户外，缺水是致命的，吕伟看向同行的人，他们的水勉强够喝，没人愿意主动分享，吕伟放弃了要水的念头。他想要原路返回，却已找不到来时的路，他知道此时贸然独自返回是非常危险的。
吕伟紧皱着眉头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不断地调整心态。当他看到当地牧民的马队，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追赶上牧民。跟着队伍骑上马后，吕伟的心又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当马蹄踩着山尖、行过险道，吕伟坐在马背上看着陡峭的山路，想到倘若马失足滑下山的场景，后背的汗水浸湿了衣衫，“掉下去，可能就没命了。”
夜晚来临，吕伟在当地牧民的棚子边上搭起帐篷，本该休息放松的时间里，他的心却始终提着。这天夜里一两点，牧民的狗在棚子外上蹿下跳，狂吠不止。第二天醒来，牧民询问吕伟昨天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才知道昨天夜里有一头熊围绕着他的帐篷来回地转。
从山上下来后，离公路还有1天的路程，吕伟花了2000元租来一辆专车，坐在车上久久不能平静。这6天的经历像一场梦，光是想想，就不寒而栗。
吕伟登上济南莱芜的一座山顶
“任何一座山都不能小瞧”
除了狼塔之行，吕伟还有过很多次“心跳时刻”，但他一直没有停下户外运动的脚步，除了惊险和挑战，还有收获与快乐。吕伟见过漫山遍野的丁香花、两人合抱粗的千年流苏树王，也体验过让人手心出汗的攀岩和令人心跳加速的悬崖索降。在吕伟看来，有些难得一见的美景只有跟着专门的户外运动俱乐部才能够欣赏到，他相信岩壁可以开出花来。
几个月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参加了一家户外运动俱乐部组织的攀岩活动。吕伟向来说走就走，今年二三月，他跟随俱乐部一行二十人去了济宁邹城牙山。下车后见到牙山，他心中暗忖：这样一座小山，应该没什么难度。可等到准备攀爬时，才发现这座小山斜坡大、缝隙多、积石相连，岩面攀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粗砺的手掌可以感受到岩壁的坚硬，吕伟尽量避免膝盖接触到石壁，全神贯注地支配着全身的力量，成功登顶后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让他觉得异常过瘾，自此喜欢上攀岩。同时他也告诫自己，任何一座山都不应该被小瞧。
不久后吕伟又和俱乐部一起去了平邑蛾子崮，被户外攀登者列举为蒙山十险之一。蛾子崮的山体倾斜70度、峭壁近百米，越往上爬风越大，风刮在脸上，吕伟也顾不得疼，只觉得手脚都冻得有些僵硬了。为了安全，吕伟攀爬到一半就没有继续向上，等俱乐部的领队登顶后把绳索拴好，他才接过绳索拴在腰上继续往上攀爬。登顶后，吕伟通过绑在腰上的绳索，由领队慢慢送至地面。等他终于站稳后，发现很多人都是通过绳索滑下去的，看上去十分轻松，后来才知道那是悬崖索降。“一开始我不敢猛下，后面胆子大了，干脆直接面朝地面向下跑。”
户外运动并不都是像攀岩、悬崖索降这类惊险刺激的活动。在山野丛林中走走，呼吸着新鲜空气，听着虫鸣鸟叫，沐浴着温和日光，欣赏着鲜花野果，感受来自大自然无与伦比的魅力，也不失为一种乐趣。除了能欣赏美景，户外运动还让吕伟收获了健康体魄，他原来心脏有些问题，刚开始爬山时，行至四五公里就开始喘不上气，经过户外活动的锻炼，手脚变利索了，心脏也变强健了。
终点永远是安全回家
抛开性别和年龄的差异，还有很多像吕伟一样的人。乐途是一家户外俱乐部的领队，在他看来，参加户外运动的人，是一群喜欢运动、热爱生活、寄情自然风光的人。“参加户外运动的群体从90后大学生，到60后退休的中老年人都有，其中40岁以上群体为主力军，尤其以50-60岁退休的中老年人居多，他们的空闲时间比较充足，体能还可以，经济上也没有负担。”
乐途认为户外运动没有优劣好坏之分，无论是攀岩索降、登山徒步，还是攀登雪山，只要是能走到户外，参与进来，就大有裨益。像吕伟今年尝试的攀岩和悬崖索降是小众的一项运动，尤其是索降，这项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危险的运动，参与的人数则更少。乐途向记者介绍：“这与他们对运动本身和装备操作的不了解，还有各种恐惧症的影响是分不开的，只要掌握了正确的装备使用方法和基本的操作技能，索降的安全系数还是很高的，反而是看起来并不怎么惊险的攀岩活动对参与者的技巧性要求和对身体各部位力量的把控程度要求更高。”
吕伟早期会独自外出，后来都是跟户外队伍一起结伴而行、互相照应。每一支户外队伍中领队是核心。一个合格的领队要有老马识途的本领，记忆力好、能够辨别方向是最基本的技能，还要有爱心、耐心和领导力。作为领队，乐途组织过很多次户外活动，大部分情况下游刃有余，最大的烦恼是队员不服从指挥，擅自偏离路线，离队冒险。
安全出行永远是户外第一准则，队员要对自己和其他队员负责，领队更不能麻痹大意，必须时刻做到安全在心中，安全在脚下。提前规划，做好紧急预案，一旦出现问题，不仅会让队员本人陷入危险，更会牵动队员背后整个家庭的心。除了要时刻注意安全问题，领队有时还需要充当队伍的黏合剂，在成员间产生摩擦时，及时发现并协调。
每个户外人心中都存在一条“狼塔之路”，无关惊险或刺激，仅仅是心之所向。吕伟未想过在哪一天停下脚步，他想，只要没到老得走不动路，他都会时常去户外吹吹山风，看看岩壁上到底有没有开出花来。他认为，户外运动的度要靠自己把握，选择在自己能力范围内的运动进行尝试。不管走多远，户外运动的终点永远都是安全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