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计“看门人”再遇信任危机 起底普华永道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郑晓彤

普华永道、德勤、毕马威、安永被称为会计师事务所的“四大”，每年都会吸引许多来自世界各地名牌大学毕业生的加入。

而在许多机构发布的审计机构排名中，普华永道更是多次问鼎，算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

3月18日晚间，恒大地产公布收到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及市场禁入事先告知书的公告，经证监会查明，恒大地产披露的2019年、2020年年度报告存在虚假记载，其中2019年虚增收入2139.89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的50.14%；2020年虚增收入3501.57亿元，占当期营业收入的78.54%。

值得注意的是，彼时负责审计的机构正是普华永道。多名律师和财会审计专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因为恒大地产财务造假案所涉财务造假金额巨大，证监会应对中介机构进行调查，若其存在未能“勤勉尽责”情形，可能要被证监会处罚并承担连带民事赔偿责任。

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头上，作为“四大财所”之首的普华永道又能否稳居宝座，重构信任呢？

“解决重要问题，营造社会诚信”

在普华永道中国官网上，公司“解决重要问题，营造社会诚信”的企业使命赫然醒目。尤其是在“诚信”这一核心价值观上，普华永道更是以三句箴言时刻警示自己——坚韧果敢，捍卫声誉；尽心竭力，高质服务；直言不讳，迎难而上。

公开资料显示，普华永道，即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是由普华会计师事务所和永道会计师事务所于1998年在英国伦敦合并而成，旗下各成员机构组成的网络遍及151个国家和地区，员工人数超过36.4万人；在中国，普华永道的成员机构分布在包括北上广深、香港及澳门等29个城市，员工总数超过2万名，包括800多名合伙人。其中，在内地，普华永道的经营实体名字为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下文简称为“普华永道中天”）。

2002年，由于受美国安然公司倒闭的影响，全球“五大”之一的安达信被迫退出市场，“五大”变为“四大”。安达信在中国的合伙人团队在时任普华永道亚太及中国主席杨绍信的邀请下决定以个人名义加入普华永道，使普华永道成为中国市场上拥有最雄厚人才实力的会计师事务所。同年，普华永道香港和内地的事务所实现合并。普华永道在华发展进入快车道。

据全球著名职业指南VaultAc-counting发布的2021美国会计师事务所最佳雇主50强榜单，在会计师事务所最佳声誉排名、最佳审计与鉴证会计师事务所排名中，普华永道皆位列榜首。

在2020年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评估公司BrandFinance发表了《BrandFinance2020年全球品牌价值500强报告》。普华永道凭借24.808亿美元的品牌估值排名62位，报告中列出的2020年十大发展势头最强劲的品牌中，普华永道位列第九，与2019年持平。

2022年，普华永道中天以业务收入79.25亿元位列国内会计师事务所第一，较上年同比增长16.12%，增速较上年提升4.51个百分点。同期，排在第二位的安永华明业务收入为66.5亿元。

梳理历年数据发现，普华永道中天的业务收入连续多年一直保持正增长趋势，且一直在同行中名列前茅，除了2018年增速略低之外，其他年份的收入增速大部分时间都在两位数以上。2014年时，普华永道中天的业务收入为33.51亿元，8年时间这一数据增长了137%。

累计收取恒大审计费用超2亿元

记者注意到，普华永道与恒大的合作由来已久。2009年，恒大赴港上市时，普华永道就是其合作会计所。此后数年，中国恒大的审计报告均由普华永道出具。此次恒大财务造假被罚后，普华永道面临的质疑声音也是一众中介机构中最大的。

多名律师和财会审计专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指出，因为恒大地产财务造假案所涉财务造假金额巨大，证监会应对中介机构进行调查，若其存在未能“勤勉尽责”情形，可能要被证监会处罚并承担连带民事赔偿责任。

“恒大地产涉嫌欺诈发行事件中，若中介机构未勤勉尽责或存在过错，中介机构可能构成恒大地产虚假陈述的共同侵权人，从而承担连带赔偿责任。”上海市信本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赵敬国指出，在此前的司法实践中已有案例，如“五洋债”虚假陈述案中介机构德邦证券、大信会计、锦天城律所、大公国际承担相应连带责任。

事实上，2021年，香港财务汇报局曾就恒大集团有关持续经营的汇报展开调查，当时作为审计机构的普华永道也被列入调查范围，其原因是香港财务汇报局通过监察市场活动，发现恒大账目和普华永道出具的2020年审计报告，在有关持续经营汇报的充分性方面存在问题。

香港财汇局称：“通过监察市场活动，在中国恒大2020年年度账目、2021年中期账目及罗兵咸永道（普华永道的香港名称）2020年年度审计的核数师报告中，发现该集团在有关持续经营汇报的充分性方面存在问题。本局亦接获一宗与2020年年度账目及2020年年度审计相关事项的公众投诉。”

值得一提的是，网传普华永道的审计、咨询费用均为业内“顶尖”，据恒大地产年报显示，2010至2020年恒大的审计费用分别为969.9万元、1557万元、1790万元、1491万元、1600万元、2000万元、2600万元、3200万元、3800万元、4400万元、5400万元，即普华永道累计收取恒大地产审计费用超2亿元，恒大物业和恒大汽车未计入其中。

“失职”还是“惯犯”？

无独有偶，2023年12月，慧辰股份被北京证监局认定2018至2022年度连续5年财务造假，而普华永道在这5年里的前4年一直出具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而慧辰股份2022年度年报的审计意见，是在监管介入调查后才出具的，结论是“无法表示意见”。

事实上，除恒大地产、慧辰股份外，普华永道的相关“不良记录”并不鲜见。

2018年1月，印度金融监管当局证券交易委员会（SEBI）判罚普华永道禁入印度市场两年，因其未能发现被审计公司Satyam高达17亿美元的财务造假；同年7月，由于普华永道在2003至2005年间以及2008年对殖民银行在审计上的渎职，未能发现美国阿拉巴马州殖民银行的重点客户存在大规模欺诈舞弊行为，助推了殖民银行在2009年宣告破产，普华永道接到了美国监管6.25亿美元（折合人民币41.29亿元）的判罚。

此外，去年年末，普华永道还因“员工考试舞弊被罚”。据美国上市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PCAOB）声明，宣布三项执行令，总计罚款超790万美元。其中，上海的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以及香港的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即罗兵咸永道）因考试群体舞弊合计被罚700万美元。

尽管，事后普华永道中天在普华永道中国官网发表声明称，在发现这个问题后，立即进行了调查并采取了补救措施，包括阻断相关技术手段的进一步传播和使用，并要求这些员工重修培训课程，但仍引发了大众对于其员工的诚信和职业操守的质疑。

2020年，普华永道亚太及中国主席赵柏基曾表示，“普华永道为全球财富500强中超过80%的企业提供专业服务。”

公开资料显示，普华永道在山东济南、青岛两地设有办公室，就其业务开展情况以及近年来遭遇“财务造假”传闻对其业务的相关影响，记者曾致电普华永道驻济、驻青办事处方面，但截至发稿前，并未得到相关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