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丝剥茧 让灰烬说话
◎文/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孙倩
◎图/记者 周里
临近中午，济宁市消防救援支队火调员辛永振仍然蹲在地上，用手一点点拨开废墟，再用吸铁石在灰烬中探索，他想验证的，是上方吊顶焊接灯光架时，是否掉落焊渣，这也许是揭开这间婚纱摄影棚起火原因的关键。
一场火灾，到底因何而起？现场如何勘验？证据如何采集？火灾调查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工作？近日，全省火灾调查、新闻宣传大比武活动在日照市拉开帷幕。本次比武，火灾调查员将随机从农村住宅、酒店客房等8类模拟场所选择一个展开调查，他们将在一片片废墟中抽丝剥茧，让灰烬说话……
火调现场，参赛人员认真调查
模拟真实火灾现场
一点一滴，抽丝剥茧，在废墟中探寻层层真相，他们，称自己为火语者。
上午，阳光洒进窗子里，但屋内光线依旧昏暗，昔日浪漫格调的装修已然不见，墙壁上黑迹斑驳，地板化成焦炭，房角内的婚纱也不见旧日的白色，屋顶三个裸露出铁皮本色的吊灯摇摇晃晃。
九点左右，比赛开始，火灾调查员戴上安全帽，持着大大小小的仪器走进现场，每一步都很谨慎，因为每一个不起眼的痕迹，也许就是这场火灾的元凶。
这里是日照市一所弃用的学校，根据比武需要，分别打造了农村住宅、单元式住宅、KTV、超市、酒店客房、美容院、学生公寓、婚纱摄影棚8类模拟场所。
此处，这间旧日的教室被打造成一间婚纱摄影棚。但房间内的摆设，却完全仿照真实摄影工作室的设置，沙发、服装、摄像机、空调等一应俱全，甚至与真实场景别无二致，只有门外用蓝色的纸张贴着“8号”考场。
几日前，按照剧本，一场预计好的火灾在此处定时上演，待比赛之时，浓烟已散，只剩下一片废墟等待着火灾调查员。他们，需要在这场大火的灰烬中，抽丝剥茧，寻找火灾发生的真实原因。
16处模拟火灾场景，由山东省16个地市随机抽签展开调查，每支队伍由8人组成。火灾调查，往往由废墟入手，如何让废墟说话，考验的便是火灾调查员的“真实功底”。
8号场景门外，贴着一张“封闭火灾现场公告”，公告显示“封闭范围为警戒标志以内的区域，禁止任何人擅自进入封闭区域，警戒标志撤除时，视为现场封闭解除。”
按照往日流程，在裁判的监督下，8名火灾调查员依法开展调查……
比武现场，团队成员极度认真
探索火灾现场
8号场景，由济宁消防救援支队的火调员们开展调查，进入现场后，火调员们并未急于擅动屋内任何物品，破碎的玻璃已被高温融化变形，散落在窗内窗外，房间东南角处的墙面漆黑一片，但屋内的另一侧衣架上的衣服，却仅是被烟熏的变了色。
本间考场的设定为，8月20日12时26分，119指挥中心接到报警：位于日照市比武路的日照市国明摄影工作室发生火灾，火灾现场过火面积约20平方米，直接财产损失8万余元，一人死亡。
这是本次比武中，少数设置为有人员伤亡的场景。
济宁市消防救援支队火灾调查员领队辛永振告诉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火灾调查工作，需要采用多种手段同时进行，当所有环节环环相扣，有明确的证据，形成闭环后，才算是一个完美的收工。同时，眼见不一定为真，一定要让证据说话，力求每一个步骤不出纰漏。
在火灾调查中，相机往往是核心工具。记者看到，火调员们进入火灾现场后，首先通过各种角度拍摄房间。一名队员告诉记者，“不仅如此，每一个步骤在完成前后，或者采集证据时，都需要拍摄固定，做好前后对比，同时也要拍摄视频。”
火灾现场，一片狼藉
与此同时，队员还要进行火场建模，用专业器材扫描火场内外，用三维的方式展现火场内外，用动画的模式展现火灾起始发展。同时，还需要队员分工合作，在周边展开调查询问、视频分析、电子还原等步骤。
辛永振告诉记者，火势痕迹的蔓延，往往也是一个重要突破口，但任何一种痕迹，都只能作为参考，绝不能是唯一的证据标准。
两个小时的时间已过，整个队里的工作有条有理。辛永振指着房间东南角告诉记者，“这片墙面过火痕迹非常明显，烟熏的颜色也明显重于墙面同一侧，火势可能是从这里向外蔓延，因为另一边墙面烟熏颜色明显变轻，这可能就是火灾蔓延的痕迹。”但辛永振表示，西南角下的颜色也比较重，同时东南角有一台起火时通电的空调，不排除是电气电路故障导致的火灾。
全省消防救援队伍火灾调查和新闻宣传岗位实战比武开幕式现场
初步勘验完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队员们不停地向裁判申请下一步工作。记者看见，队员们一步一步固定证据，每一个证据都用黄色牌子标记上号码。队员告诉记者，每一步采集证据的依据都各不相同，如碳化痕迹、烟熏痕迹、火烧痕迹等各类原因。
专家告诉记者，真实火灾发生的情况难以预料。为了给队员们增加难度，本次比武，每个考场都设定了多个干扰项，迷惑队员，需要队员抽丝剥茧，多方验证，排除干扰项。
临近中午，记者看见，火调员正在检查天花板上的吊灯，经过一场火灾，吊灯被烧的裸露出光秃秃的铁皮。同时，其他队员在下方，用吸铁石在废墟中寻找焊渣。辛永振告诉记者，根据调查询问环节，此处设定为，火灾发生前，施工队在吊顶安装铁质专业灯光架。他怀疑，焊接时，有焊渣掉落在东南角的沙发或其他位置，因此正在寻找证据。
下午两点，火场初步勘验已完成，济宁的队员们和其他支队一样，正在帐篷中用电脑和其他仪器完成电子复原，建立模型等工作。辛永振说，他提取了七个证物，送检了四个证物，检查其中是否有助燃剂。辛永振告诉记者，简单来说，检测助燃剂可以发现是否有人为纵火的可能，比如在沙发上洒汽油酒精等成分，火灾是无法将其完全燃尽的，可检查出是否有残留。
比武仍在继续，他们需要在六点前完成工作。辛永振说，即便心里已有猜测，但没有证据辅佐，永远都不是答案。
“比武”开始前，各消防代表支队整理装备
每个“考场”的“考题”都不尽相同，但考验的能力都一样
火调的意义
8月26日，团体比赛已经结束，进入单项比武。参与8号考场设置的徐耿鑫带领记者走入现场，还原设计方案。全省火灾调查实战比武组委会成员徐耿鑫说，最终原因的确是焊渣掉落，引发火灾。但为了增加比武难度，他们还设计了其他干扰项，如调查询问环节中，扮演施工队员的裁判助理一直声称有抽烟行为，同时称施工后，离开现场时，曾做好全面检查确保无虞，以此作为干扰。另外，房间内电器使用等，也都是干扰项。
比武环节中，裁判助理也曾表示，其在被问询时，多次迷惑对方，“因为不能让他们那么容易就找到原因，真实火灾中也是一样的。”
辛永振也向记者解释到，真实火灾发生后，相关人员或者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又或是有利益牵扯，责任问题等原因，不配合调查，甚至隐藏事实，说假话等。因此，他们在调查中，不能完全依赖人证。
第八考场的裁判员也表示，比武环节虽设置真实火灾，但与真实情况还是不完全相同。比如，真实火灾现场可能是上百平、上千平，而非区区20平米，面积越大，火灾越严重，调查难度也会随之加大，甚至需要反复现场勘验，达数月才可完成。
火调现场外景
在如今的火场勘验中，使用了很多高科技仪器，加上火调员无数次出入火场的经验，火灾调查更加精准。
8月26日，团体比武已经结束，进行了单项比武。在山东省消防救援总队队员的带领下，专家们走入设定的16个场所逐一还原。专家告诉记者，此处的起火原因设置也较为常见，如电器使用不当、烟头未灭、电路故障等。专家表示，火灾调查的意义，不仅有利于老百姓厘清责任，为责任认定提供依据，更能警示大家，如何更有效地防止火灾发生。
积极应战，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完美收官
辛永振从事火灾调查已有十多年的时间，他说，火灾调查与案件调查很相似，都需要排除困难，抽丝剥茧，找到真相。
“我们能做的，就是找到真相，用证据说话。”辛永振表示，火灾调查确实是一件辛苦的工作，一般来说，大型火灾过后，火场味道都比较重，天花板也会随时掉落东西，一场大火，常常要在成片的废墟中一点点翻一点点找，手中布满灰烬，“直到找到原因，才算告一段落。”
辛永振表示，火灾调查常常和公安刑侦协同工作，一场大火，有人死亡，到底是意外起火还是人为纵火？起火原因到底是什么？他记得，有一年，他们接到任务，来到一个农户家里，农户家中发生火灾，一名老人死亡，报警人为老人的女儿，其以为这场火灾是意外。但法医检测后发现，死者呼吸道干净，是在火灾前死亡，与此同时，辛永振他们也查出，此处火灾为人为纵火，并非意外。最终调查，纵火者正是老人女儿的丈夫。
“火灾调查有很多难度，比如拍照，他不同于一般的拍照，因为现场光线一般都很昏暗，你要找到角度补光对焦，甚至要拍摄到很细微的东西，比如玻璃纹路等等。”辛永振表示，视频监控也非常重要，“可能我们肉眼在视频中看不到火光，但现在科技发达，我们能借助机器，一帧一帧分析，找到火光。”
8月26日，单项比武仍在继续，拍照、建模、电子还原……据悉，此次实战比武是近年来全省规模最大、参赛人数最多、科目设置最全、考核难度最大的一次岗位技能比武竞赛，专家告诉记者，这场比武，将涌现出更多更优秀的火灾调查员。
经过四天的激烈角逐，8月28日，全省火灾调查、新闻宣传岗位实战比武在日照圆满收官。来自全省16个支队的176名参赛队员，分别围绕火灾调查1个综合科目7个单项科目、新闻宣传3个技能科目展开激烈比拼。最终，济南、烟台支队分别夺得火灾调查和新闻宣传比武团体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