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雅画坛】该死的核桃

李兆虬

●1957年生山东高密人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山东省中国画学会副会长

●山东省综合材料绘画艺委会副会长

●山东师范大学艺术硕士校外导师

核桃是个好东西，据说吃多了能补脑。

小时家境有限，没吃或很少吃核桃，所以我这脑子就欠补，反应慢，不灵光，不太好使。

如今条件好了，按说该多吃，恶补的，却没了心思。年纪一大，这脑浆子几经费用几乎沉淀成了实心的了，汤水不进。石头蛋子腌咸菜——一盐不錾(zan)。

前些日子，朋友送我一小篓核桃。为了吃这核桃，费老劲了。同时，也由此产生了一些感触。这个东西从挂在树上的愣头青到我手上白净光洁的干果，那十分繁琐的过程不说，即便现成的核桃买回家来，也不能拿来下口就啃，得想办法破开坚硬的外壳，才能吃到桃仁。我从工具箱里找来锤子钳子扳子剪子，打算把所有核桃打开。出乎意料，效率很低下，效果很糟糕。要不就是一地碎屑，皮馅不分，要不就是夹手砸指头，两臂酸胀麻，徒唤奈何。我望着那些冥顽不灵坚贞不屈的核桃傻眼了。第二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面对着那一排顽强神气的核桃，我心有不甘，继续用钳子鼓捣，横夹，竖捏，纹丝不动。颠来倒去，倒是有两个凸起的疣赘引起了我的注意，用钳子的手柄卡在两疣之间，一夹，一别，“喀嚓”一声，核皮开裂，桃仁脱出，出乎意料，轻而易举。“袖手于前，方能疾出于后”(李笠翁语)。在困难障碍面前，不急于动手，认真静下心来琢磨，总结寻找其中的奥秘规律，就有可能找到办法，事半功倍，解决问题。感触一。

到了最后，就有一两个核桃打不开。我耐心地周身寻找破绽，可每一个看似破绽的地方都无计可施。反复尝试，终归于失败。我两手一摊，结束，放弃作罢。就是说，有些时候，无论如何，事情都不会随着你的意志而改变，那么，放手，舍得，不执著，另作他计，也许就是最好的选择。费最低廉的成本，获取最合理的选项。感触二。

捋一捋整个吃核桃的过程，很可耐人寻味。这核桃，为了生存以及种族的繁衍，把传宗接代的种子包裹坚实安全，使得人和其他生物无法或不易打开。然而，这坚硬的皮壳，却可以让自己稚嫩的胚芽从内顶裂开来，以生长开花结果。如同我们人类，为了自我保护，无端生出许多的冷漠和敌视，将柔软的内心包裹深藏，外强中干是也。看似坚硬如铁，一旦有了合适对接的机缘，就会敞开怀抱，将温热或滚烫地情感宣泄开来。感触三。

由吃核桃事件引发，我又画了这六张核桃。近期因对篆刻作了一点浅表的了解，慨叹此中学问深重。突发奇想，试着让笔墨间能否有些金石刻凿和浮雕的意思。画完以后，看这效果与设想远不匹配，就此作罢，试验不成功。

英超球队曼联在1999年欧冠决赛与拜仁激战终场，搏成平局，加时赛最后一秒谢林汉姆进球反超绝杀，教练老爵爷弗格森激动之情无以言表，情急之下破了口：“难以置信，难以置信，这该死的足球!”朋友好心送我核桃，实则是送了我一篓子麻烦，使得我折腾了两三天，然后又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闷头撅腚地画了这些核桃们，在这里还絮絮叨叨地说了一番无用的话，没有任何价值。都是这该死的核桃惹的祸。俺脑子本来就不大好使，如此一番周折，耗费加剧，得不偿失。那么，就算一笔流水账吧，以记录这一段时间的思想和感受。备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