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周刊】“变现”的雪

去年12月底，济南迎来进入冬季后的第一场雪，朋友圈瞬间被堆雪人、打雪仗，雪地里写字、画画等众多撒欢儿行为霸屏。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在北方人眼中习以为常的雪中游戏，竟也暗藏商机。在多个网购平台上，由下雪催生的“生意”悄然兴起——在雪地里代写名字、祝福甚至是堆雪人的有偿服务在网络热卖，销量高的店铺月销能达两千多单。不少南方的“小伙伴”们纷纷下单，不仅在雪地里写下名字或祝福，还在社交圈争相分享“炫雪”照片。

来自广州小伙儿下单的雪地道歉信

雪地生意

最近，市民宋女士在玩抖音时，无意中刷到一条“雪地代写”的视频。视频的拍摄者在一片平整、洁白的雪地上写字，边写边说可以为南方的朋友们提供代写服务，还留下了自己的淘宝、闲鱼、拼多多等多个网店账号。出于好奇，宋女士便在网购平台上一搜，没想到，提供“雪地代写”这项服务的商家数量还真不少。

“帮南方的朋友们在雪地写字”“5元一次，需要增值服务加价”……记者在某电商平台查询发现，提供“雪地代写”服务的商家多位于乌鲁木齐、哈尔滨、伊犁等中国北部地区，代写价格在5—15元不等，但这仅仅是底价，商家会根据字数多少、操作难度来浮动定价。以“XXX生日快乐”为例，单纯写字的话，售价5元;使用花体字再配图和漫画装饰的价格为25元;如果还要堆雪人的话，则根据雪人的尺寸大小价格在50元——150元不等。为了提高自身竞争力，有的商家会在写字之外提供灯光、配乐、小视频剪辑等附加美工业务，当然，这些也是需要额外收费的。

根据网店的销售数据显示，雪地代写这项生意已经给商家带来了切实的收益。在一家名为“XXX宝藏店铺”的网店中，“雪地代写”商品的月销量达2000余单，按照单品5元的标价计算，该商家月入已经超万元。这件商品的评论中，有人写到“给在广州穿着短袖没见过雪的我莫大的心理安慰”“送给闺蜜的生日礼物，小雪人吹蜡烛的定制服务很棒”“女朋友是南方姑娘没见过雪，思来想去没什么比一场雪地告白更能感动她的了”……

这家店铺的客服人员告诉记者，消费者在网上下单留下定制内容后，短则十几分钟，长不超过一个小时，就可以发回一张在雪地上写下指定内容的成品图片或小视频。不过，如果需要堆雪人这类高级定制服务，需要专业雪景师去郊区最好的雪景地拍摄，等待时间也会相对更长。

月入过万

“每天都能接十几单，买家基本都是南方的‘小伙伴’，广东、江浙一带的最多，大部分是表达爱意或是送生日祝福、节日祝福的。”在哈尔滨经营“雪地代写”业务两年多的王倩告诉记者，她的代写团队固定员工有7人，分别负责客服咨询、绘图美工、专业摄影、视频编辑等不同分工，如果临近情人节、元旦等节假日，还要雇3—4名兼职人员。

“代写业务也有淡旺季。旺季时一天收入一千多元，淡季的时候一天就几百元收入。”王倩说，雪地代写受时间限制比较大，一般只有当年的10月到次年的3月才可以接单。“有人以为在东北做代写，下楼就能在雪上写字，没什么成本，其实，想做好这个活儿真不容易。”她告诉记者，代写业务最大的开销是人工成本，客服、美工、摄像等都需要聘请专业人员，“选择一处雪地比较白、雪景比较漂亮的地方，基本上都要开车去郊区拍摄，因为市区的雪下过后很快就会被保洁人员清理。因此还要算上油钱和时间成本。”

不同于王倩这类专职团队，记者采访发现，更多的雪地代写经营者其实是兼职。家住乌鲁木齐的吴芳芳是一位全职太太，平时在家主要照顾两个小孩，去年11月份，她在闲鱼平台上挂出雪地代写的服务。“一开始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当成生意来做，谁料挂出来的当天就有三四个人下单了。之后我就趁着孩子们上学的时候接单，到现在两个月赚了五千多元。”

22岁的曾凡是一名大学生，去年因为疫情原因，一直在老家牡丹江上网课。学习之余，为了打发时间，她也做起了“雪地代写”，“并不是为了挣钱，主要是有趣好玩。”她的网店主营卖衣服，因此代写销量并不算高，“一个冬天收入两千元左右。”不过，她直言，做雪地代写并没有之前自己想的那么容易，“1月份的牡丹江滴水成冰，户外比冰柜里还要冷，平均气温零下20多度，最冷的时候能达到零下40多度。这种气候下，在雪地里写字拍摄真的非常冻手，有几次因为在山上待的时间太久还感冒了。”

新型互联网+消费

采访中，店主们告诉记者，他们代写的内容有情侣表白、吵架后的道歉;有妈妈写给孩子的寄语;单位领导写给员工的鼓励;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为消防员送上的“出警平安”;有主人写给宠物的生日祝福;甚至有厂家给种苗打广告……

那么，雪地代写的经营者们，如何看待这份“生意”呢?“我坚持做下去的动力主要是觉得这事儿挺有意义”，能帮不少人完成看雪、玩雪的心愿，好多作品对我来说都印象深刻。”王倩说，两年前，身为现役军人的丈夫在部队大院扫雪时，就曾给她用雪摆造型、写表白语，所以当她把雪地代写作为一份事业的同时，也在传递爱心和正能量，“雪是大自然的馈赠，用雪来当礼物，不仅有新意，也很纯洁。”

因为雪地代写，吴芳芳还开导过一名有轻生念头的女孩。“那是去年12月，一个女孩在闲鱼上下单，代写的文字居然是“向过去的一切说声对不起——XXX绝笔。当时我吓了一跳，通过和她进一步交流，得知她感情上受到了打击，产生了自杀倾向。”吴芳芳和女孩聊了两个多小时，从闲鱼到微信再到电话交流，最终让女孩放弃了轻生的想法。“后来，她留言说会变得坚强，很感激我。”吴芳芳说，这单没有做成的生意，却是她觉得最难忘最有价值的一单。

网络时代的到来让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消解，但是却无法替代四季变换，雪地代写名字和祝福的业务消费正是一种异地的体验感。记者注意到，除了“雪地代写”外，电商平台上，各类“代经济”“代消费”层出不穷。其中，既有你花钱我帮你喝奶茶替你长肉的“代喝奶茶”，也有买家下单卖家帮忙去喂流浪猫并拍视频的“代喂猫”等等。在“雪地代写”走红后，南方网友也非常迅速地推出了“帮北方朋友体验冬天穿短袖的”的“代穿短袖”服务。

各种“代经济”的走红，其背后体现的其实是消费发展趋势。在城市，尤其是大都市，消费正逐步从前工业化消费向后工业化消费转变，其中一个明显特征就是，年轻人在消费时除了实际需要外，更重视自我个性的表达。

速豹新闻网·山东商报记者 张舒 实习生 韩泓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