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界周刊】“坟地产”江湖

前段时间备受争议的“墓地贷”让不少人有了一种“死不起”的焦虑。现实情况是，墓地价格确实每年都在涨，而对比各地的天价墓地，原来“说不出口”的“坟地产”，近年来竟比房地产更赚钱……针对殡葬领域的政策陆续出台，一定程度上打击了殡葬行业乱象。放眼回望，“身后事”的市场除了墓地，还有更多殡葬服务有待开发，有待规范，有待提升。

墓地价格每年都在上涨，“坟地产”现象引发关注 (资料图)

扎心的“坟地产”

清明节至，这是殡葬行业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候。前段时间，由云南昆明一陵园与当地银行联合推出“墓地贷”，0首付购买墓地，最高可贷20万元，贷款期限可达10年。

继房贷、车贷后，墓地也能贷款了，被安排的“一贷人”身后还要负债吗?对于“墓地贷”，中国央行金融市场司司长邹澜4月1日在国新办发布会上进行了痛批：个别银行打着所谓金融创新的旗号，挑战社会痛点，引导居民过度负债，触及社会公序良俗的底线，脱离了金融服务实体经济的本职。

“墓地贷”虽然遭到各方痛批并迅速下架，但这一事件背后隐藏的“坟地产”江湖引起热议。一个原来“不能说”的行业，如今正悄然变成一个大市场。

正如有些网友所感慨的那样，“坟地产”甚至比“房地产”更赚钱，墓地也像房产一样，“墓产时代”来了。

异地墓悄然流行

“坟地产”如此火爆，多要归功于逐年上涨的墓地价格。在人口老龄化压力下，墓地紧俏，价格水涨船高，有的地方墓地价格直逼房价。

记者梳理发现，墓地价格昂贵且逐年上涨，小小一块墓地动辄上万元，甚至数十万元。去年，天津还出现了购买房产用来放骨灰盒的现象。

“我们这边的墓地低则几千，高则几万。而北京市昌平区一些比较知名的陵园，最简单的传统墓碑至少也要10万起步。”从事殡葬行业的奚女士曾表示。

在武汉，“豪华墓”标价100多万元，单价4万多元/平方。被网友评为武汉最豪华的墓地，位于新洲汪集镇汪集村，价格1万元到10多万元不等。建筑风格古色古香，颇有影视城的气派。一尊19米高的四面观音像，里面还有一个大广场，想要在这里拥有一个骨灰盒的位置，上万元是肯定的。

在深圳，“天价”墓地让普通人难以支付。据报道，2005年-2015年，广东省的永久墓地价格上涨了至少十倍，现在单个墓地售价已经接近人民币20万元。深圳大鹏湾华侨墓园目前墓地价格50万元起。深圳市政府兴建的吉田墓园工作人员介绍，当前该墓园已无墓地可卖，另有墓园正在开发，“开发出来后售价大概十多万元一块”，每块墓地大小为1.6-2平方米，平均每平方米售价约为5万元。墓地价格这么贵，买家还愁买不上。“这算便宜的了，因为地是政府提供的。外面的私人墓地更贵，十万块钱你肯定买不到的。”吉田墓园的工作人员表示。深圳市新桥街道大王山墓园的工作人员称，该墓园早就没有墓地可卖了，“十多年前，私人转让墓地的费用就已超过20万元，墓地面积为2.34平方米。”

在上海，墓地比房价贵十倍多，在杭州，有墓地标价98万元，“墓穴地产”暴利或超地产。寸土寸金的大城市，墓地价格过高，催生异地买墓现象。一位从事墓地行业十多年的中介表示：“这些年来，北京到河北买墓地的人一直都有，没有明显的上涨趋势。”

“生在北京、葬在河北;生在上海、葬在江浙”，异地墓已经成为风潮。

缓解“死不起”焦虑

“生前的钱交给房地产开发商，死后交给坟地产开发商，这一辈子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墓地这么贵，“死不起”的焦虑该如何缓解?

2017年清明节，人民日报发文《墓地，不是用来炒的》，提及苏州市加强墓地限购的消息，让很多生活在大城市的人变得不淡定。苏州市2017年清明工作会议强调，经营性公墓不得跨区域推销墓穴，同时禁止为尚未死亡人员购置墓穴。舆论认为，此举打响了墓地限购的“第一枪”。2018年6月，民政部等9部门还联合印发了《全国殡葬领域突出问题专项整治行动方案》，重点打击了殡葬服务、中介服务及丧葬用品销售中的违法违规行为。从事殡葬行业的奚女士表示，“以前土地没那么紧张的时候，生人是可以提前购买墓地的，公墓墓园穴位供不应求。政策改变，只有过世的人持有死亡证明才可以购买，价格才算稍微控制住。”

2018年9月，民政部公布《殡葬管理条例(修订草案征求意见稿)》(以下简称《征求意见稿》)，条例修改剑指墓位价格贵、殡葬商品和服务价格虚高等。在价格方面，《征求意见稿》称公益性公墓、骨灰堂的墓位、格位价格实行政府定价并动态调整。

另外，越来越多的逝者亲友选择其他形式进行安葬。除了广为人知的树葬、海葬外，还能将骨灰制成宝石长久保存。

2017年，浙江杭州出现将骨灰制作成宝石长久保存的丧葬案例。香港地区也出现将亲人骨灰制作成宝石随身携带的案例。据北京市八宝山殡仪馆工作人员介绍，“宝石”是通过高温高压、添加合成材料等技术，将骨灰全部压缩为很小的宝石，或者与红宝石等矿物材质一起合成，制作成多种宝石，镶嵌在纪念装置里，或者做成戒指、项链等饰品。定价最低约在数千元左右，殡仪馆现场即可制作，两小时左右就可以完成。

“身后事”成新商机

除了墓地，殡葬服务业还有巨大潜力。不仅房产有期房，殡葬服务也能预售。2017年，宁波墓园试水“生前契约”， 身后事也能提前“定制”。

处理身后事，尤其是数字遗产，是每个人需要面对的最终仪式。在能够更加自如讨论死亡的美国，1990 年出生的 Lantern 创始人 Eddy 说：“人们开始以自己想要的方式来解决自己的葬礼仪式、数字遗产等问题。我们的用户年龄基本在 25 到 35 岁之间。”Lantern 是提供相关服务网站中的一家，从 2018 年成立至今，Lantern 已经获得了 2 轮共计 230 万美元(约合人民币 1500 万元)的融资。

Lantern网站就像是一本“当代丧事指南”。网站设计非常简单，与国内众多网站相比，甚至可以说“相当简陋”。但网页画面充满同情心，插图都是找插画家专门设计的。用户首先需要填写一份“身后事清单”，项目包括：可以填写 9 项对亲朋好友最后的祝福，选择自己葬礼的形式，书写回顾自己的这一生，遗产规划，数字账户如何处理，个人社保福利信息填写完善等。Eddy正在尝试与保险公司和医院等机构达成合作，向各企业的人力资源部门推广，将有希望作为一项企业福利，赠送给想要做身后事规划的员工。

Eddy说：“这是一个蓝海市场，越来越多的公司进入到数字遗嘱、数字遗产规划、互联网殡葬服务领域中。”规划身后事，这是一件积极的事，接受我们不是不朽的事实。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刘瑾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