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专辑赠品到Z世代“社交货币”，小卡江湖的“冰”与“火”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李雨馨 实习生 王亚楠

近日，选秀出身的26岁女艺人金子涵宣布退出娱乐圈，引发粉丝群体震荡，更引发了“小卡”价格的剧烈变动——印着她形象的“小卡”，价格疯涨至5200元一张。当前，这类明星小卡在Z世代群体间人气颇高，成为粉丝群体的“社交货币”。青少年们带着自己喜欢明星的小卡吃饭、逛街、学习，就像随时随地拥有了“爱豆”的鼓励和陪伴。“小卡经济”带来的消费热潮下，催生了“小卡代购”“小卡鉴定师”“炒卡婆”“拆卡主播”等各类新兴“职业”，也出现了倒卖、诈骗等违法行为，值得警惕。

退圈艺人小卡价格飙升

最近炒热“小卡”话题的是“退圈”艺人金子涵，她与虞书欣、孔雪儿同期参与选秀节目《青春有你第二季》，虽未跻身出道组，却凭借自身实力积累了大批粉丝。最近金子涵退圈消息公布后，其限量版亲签小卡价格一路飙升，相关话题迅速引发网友热议。

“金子涵退圈以后，小卡就绝版了，绝版的东西变成‘海景谷’很正常啊，有市才有价啊。”粉丝小月告诉记者，“海景谷”是指因数量稀少导致价格奇高的“贵价谷子”。而“谷子”由Goods（商品）音译而来，指漫画、动画、游戏、偶像、特摄等版权作品衍生出的周边产品。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4年中国谷子经济市场规模达1689亿元，较2023年增长40.63%。针对金子涵小卡价格飙升的现象，部分粉丝认为限量版亲签小卡本身就值这个价，并将有价无市的小卡类比为“海景谷”。

“小卡”则指的是一种印制明星照片的纸质版卡片，通常为实体专辑或实物周边产品发行时的附赠品，作为收藏品深受粉丝追捧。因为大部分卡片尺寸都是5.5cm×8.5cm，也被称为“三寸小卡”。

目前，这张引发粉丝争议的“天价”金子涵小卡并未售出，但记者注意到，近期闲鱼平台成功交易了大量标价不超百元的金子涵小卡。尽管金子涵退圈后小卡价格有所上涨，仍有不少粉丝愿意为爱买单，粉丝的喜爱赋予了小卡非同一般的意义。

“小卡很有收藏意义呀，而且买专辑赠小卡的模式有一种开盲盒的既视感，很有趣的。”有两年韩娱追星经历的女大学生小侯告诉记者，专辑中附赠的小卡是随机的，当团体成员较多时，粉丝抽到心仪偶像小卡的概率就会大大降低。“我是李泰容的粉丝，但他们NCT团有23名成员，买专辑能拿到谁的小卡全凭运气，想抽到自己最喜欢的明星小卡真的太难了。”

时至今日，作为谷子经济的最重要组成部分，小卡已从促销赠品逆袭为粉丝追逐的核心商品。除娱乐圈外，各游戏、动漫IP也纷纷推出小卡周边，打入这一市场。

瑞幸、海底捞多品牌用小卡玩营销

小卡市场的火爆，让许多品牌看到了蕴藏其中的营销潜力。以联名之名，小卡渗透到了咖啡馆、餐饮、服装等各类渠道，成为品牌跨界联名的“流量密码”。

“虽然我很喜欢小卡，但是去交易平台收卡很麻烦，我就关注到一些品牌营销活动会赠送小卡。”作为易烊千玺的粉丝，大学生小赵曾一度热衷于参加瑞幸咖啡推出的“买咖啡送小卡”活动，“买两杯龙年酱香巧克力会赠一张易烊千玺小卡盲盒；买三杯会赠送两张。我买了六杯，请舍友喝咖啡的同时还拿到了四张小卡，一举两得，甚至还有人为了小卡一口气买了四十杯呢。”

衣食住行无孔不入，一切皆可联名。新加坡克拉码头的海底捞门店首次推出了吃火锅送游戏BLACKPINK THE GAME联名小卡；买奥利奥产品可抽女团BLACKPINK联名小卡；买Crocs洞洞鞋随鞋附赠女团AESPA小卡；喝茶百道送电竞选手TheShy小卡；买彪马抽女团IVE小卡……这种捆绑小卡的营销策略，在提升品牌曝光度、刺激消费者购物欲的同时，也满足了消费者对自家明星小卡的需求。

一名业内人士分析称：“粉丝买单的不是卡，而是附着在IP上的情感记忆。”品牌通过小卡将产品与情感价值绑定，利用“稀缺性+随机性”刺激消费，甚至推动用户为集卡重复购买。

二手交易的春天

小卡在二手交易市场人气颇高。专门进行小卡交易的网站Pocatrade、集换社等应运而生；　小卡买卖也催生了专门的微博话题页——“倒卖女王”，关注人数超过14万，超话阅读量达到42.3亿次。

记者了解到，在二手市场，有些小卡热度较低，无人问津；还有些小卡被誉为“神卡”，竞相收购。“呜呜呜蹲了好几天了一直抢不到，随缘打开中转站看到有人好价出就立马私信了!没想到抢到了!”一位网友捡漏到时代少年团的稀有小卡，高兴地发帖庆祝，而评论区的网友纷纷表示：“好羡慕啊，我也在蹲这张貌美神卡。”

这位网友介绍，在“卡圈”有一个共识，即一张小卡的价格取决于它在购买的粉丝心中的价值。一张小卡的定价标准主要涉及三个维度——稀缺性、美貌度和艺人的受欢迎程度。通常情况下，如果一张小卡同时具备以上三个特点，就会被视为具有炒作价值的贵价卡。这也让同样成本和材质的小卡，命运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韩流明星的小卡，始终是交易热门。有用户在小红书平台出售韩国男歌手金晟玟的自拍照片，部分卡片单张价格达4200元。而热门女团BLACKPINK成员的限定稀有卡价格长期高达数千乃至上万元。游戏IP卡牌同样也是二手市场“紧俏品”，一张稀有的小马宝莉卡标价高达16万元；一张宝可梦稀有卡牌“黄昏莉莉艾”拍出122万元天价，较发行时正常售价增长400倍。

此外，“拆卡直播”成为了一种新的二手小卡销售方式。在直播中，主播拆封专辑和卡片，通过特定话术“欧气满满”“稀有卡现身”等刺激观众下单。据相关报道，抖音头部拆卡直播间“九欧拆卡”，年营业额可高达数千万元。某次直播中，九欧拆卡拆出全球限量十张的市值数万元的《哪吒》导演饺子亲签哪吒小卡，吸引数万观众在线围观。

真假难辨的“小卡套路”

二手市场的火爆催生了小卡鉴定需求，闲鱼平台出现了名为小卡鉴定师的新型职业，即收费鉴定小卡：鉴定真假1元起、分析加对比3元起。“小卡鉴定师很多都做过组织追星的核心粉丝，经常在粉丝圈子散播其拍摄的独家影像素材。很多粉丝认为，比起收到假卡艰难维权，不如花小钱办大事，直接找个鉴定师帮忙看一看。”小侯告诉记者，她们会对每张小卡的对光、像素点、色调、比例、切角和细节等进行细致分析，以此判定小卡的真假。

尽管有小卡鉴定师的存在，假卡问题也难以避免。不少消费者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自己有过收到假卡的经历：“实物到手发现与之前卖家发的对光视频出入很大，但是没有办法维权。”遇到高仿卡，许多集卡者选择找平台，但证实自己收到的小卡是仿品却很困难，最终只能选择曝光卖家，以警醒其他集卡者避雷假卡卖家。

稀有小卡的溢价，也让不法分子嗅到了新的商机，套路拆卡、代购诈骗等问题层出不穷。

有过拆卡主播工作经历的网友公开分享，称拆卡行业存在内幕，提前拆卡抽出限定卡的案例比比皆是。“只能说所有玩法都有套路，比如当观众以‘非酋’身份（即自嘲运气差）参与时，主播会使用‘有卡位的包’来人为提升中奖概率。当观众参与需要多次叠加购买的玩法时，主播可能使用无稀有卡的‘空包’降低中奖率。”网友表示，抽卡玩法手气如何取决于老板的良心，该评论引来众多网友附和。

除拆卡直播外，代购诈骗的问题也普遍存在。据相关报道，山东省栖霞市法院在2024年3月审理过一起案件，大学生王某在没有货源和发货能力的情况下，持续对外发布售卖明星小卡的信息，以先付钱后发货的方式先后收取400余名受害者200余万元后跑单，构成诈骗罪，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朱丽丽教授分析，“小卡”对粉丝而言，既是更深层的身份象征和社交符号，也是青少年群体中正常流行的亚文化资本，并非洪水猛兽，但相关平台及机构应该对青少年进行适当引导和保护，帮助其认清粉丝经济以资本盈利为核心的实质，从而将追星行为控制在适度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