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周刊】赦免权万能权？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潘愈

韩国政府12月24日公布新年特赦名单，包括前总统朴槿惠和前总理韩明淑在内的3094人将于12月31日获得特赦、减刑或复权。韩国政府表示此次赦免旨在摆脱不幸历史，实现全民大团结，进而抗击疫情并朝向未来迈出新的一步。

提及赦免权，一般是国家元首或国家权力机关在司法方面宣布对刑事犯所犯罪行的宥免和对刑罚免于执行而发布赦免令的权力。各国元首享有哪些赦免权以及如何行使，均依照本国宪法和有关法律规定实行。现在就让我们看看不同国家赦免权里的那些“道道”吧。

特赦成“节日福利”？

12月24日，韩国政府宣布包括前总统朴槿惠和前总理韩明淑在内的3094人将于12月31日获得特赦、减刑或复权。

对于将主要保守派竞争对手、前总统朴槿惠（Park Geun-hye）也纳入特赦名单的原因，文在寅（Moon Jae-in）政府表示，特赦是为了在面临疫情带来的困难时促进国家团结。“我们应该摆脱过去的痛苦，进入新的时代。”文在寅总统在青瓦台发表的讲话中表示：“现在是时候勇敢地为未来团结我们所有的力量，而不是沉浸在过去中互相争斗。”文在寅还补充说，“就前总统朴槿惠而言，我们考虑到她在监狱服刑近5年后，健康状况恶化了很多。”

值得注意的是，韩国官方一直拒绝详细说明朴槿惠的健康状况，但当地媒体报道称，朴槿惠一直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症、肩伤、牙齿问题以及严重的精神压力。

对于韩国官方给出的解释，观察人士并不认同，他们认为文在寅可能想缓和保守派对朴槿惠健康问题的批评，甚至利用她在明年3月的总统选举前分裂反对党。

据公开报道，朴槿惠2017年3月10日被弹劾罢免，之后因“亲信干政”等罪行被判处22年有期徒刑。截至12月24日，她已被连续关押1730天，是服刑时间最长的一位韩国前总统。如果剩余刑期全部服满，出生于1952年的朴槿惠，将在2039年以87岁的高龄出狱。

其实，文在寅自2017年上任以来，每年年末或者年初，都会适时进行大赦。而韩国总统在新年或国定假日时实行特别赦免似乎也成了一项“传统”，而这项特权是指依据《大韩民国宪法》第七十九条等法律法规经国会同意，发布的可命令部分囚犯赦免、减刑或恢复权利的法令。

特赦权被质疑遭滥用

坦白而言，韩国自1948年颁行《赦免法》之后，特赦的执行就十分频繁，而且均受到不少的诟病、质疑和批判。

究其原因，媒体分析认为，特赦中多充斥着政治交易的意味。从韩国历次特赦的对象来看，滥用职权的公务员、腐败的政府官员经常会成为特赦的对象。换言之，特赦更多地被适用于有政治和经济势力的权贵阶层，而较少适用于犯罪的普通民众。

再就是特赦的性质发生了异化：韩国多次执行大规模特赦，虽然其从赦免形式上看仍具有特赦的特征，但实质上已充斥着一般赦免之属性。这实际上是总统特赦权对国会一般赦免批准权的侵蚀。

最后，当地人质疑最多的就是执行特赦没有遵循法定程序。正是由于隐含着政治背景，因而很多特赦均表现出很强的随意性和工具性，在执行特赦时往往没有依照韩国《赦免法》规定的程序，以致特赦权遭到滥用。

此次，朴槿惠也获特赦，消息一出，“不出意外”地在韩国政界和民间引发巨大争议。当地多家媒体认为，青瓦台现在宣布赦免朴槿惠，将对韩国明年3月的大选产生影响。但是据报道，朴槿惠的律师表示，这位前领导人出狱后不会会见包括政界人士在内的任何人。

对于文在寅政府决定特赦朴槿惠，韩国各政党之间以及各政党内部，意见不一。在民间，也引发截然不同的舆论。韩国《中央日报》称，青瓦台国民请愿网页上出现了“反对赦免朴槿惠”的帖子。请愿人认为，文在寅政府打着“烛光政府”的名号上台，却在朴槿惠刑期尚未过半的情况下对其进行赦免，这是对国民的背叛和侮辱。与此同时，韩国有保守倾向的网络社区则充满欢迎朴槿惠获特赦的帖子。

那些著名的特赦先例

针对特赦权这个话题，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统计发现，在重要日子实施特赦的国家并不在少数。其中，法国宪法规定共和国总统有赦免权，德国总统可代表联邦行使大赦权，俄罗斯联邦总统拥有特赦权，日本天皇可认证大赦和特赦。

先拿美国来说，2001年初，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在卸任前，就赦免了自己因毒品犯罪而服刑的弟弟罗杰。2017年，时任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赦免了亚利桑那州前警长乔·阿尔帕约。当时阿尔帕约因违抗美国法官停止对嫌疑人进行种族定性的命令而被定罪。

回顾一下，自1795年，时任总统乔治·华盛顿（George Washington）赦免两名卷入臭名昭著的“威士忌暴乱”（Whiskey Rebellion）的人以来，总统就一直行使着赦免权。

表面上，根据美国宪法有关条款的规定，总统赦免的权力似乎是无限大的。总统有权对危害国家的罪行判处缓刑和赦免，但弹劾案除外。然而在具体实施中，总统的赦免权仅限于联邦罪行。

此外，美国总统还可以提前发布赦免令，就是可以提前赦免一个人可能犯下的或可能被指控的任何罪行。例如，1974年8月，时任总统理查德·尼克松（Richard Nixon）因被指控犯有与反腐败有关的渎职行为而辞职，这就是著名的“水门事件”。尽管尼克松有可能被起诉甚至入狱，但他在下台仅几周后就获得了新总统杰拉尔德·福特（Gerald Ford）的全面赦免。

闻名全球的特赦案例中，还包括2013年圣诞节前夕，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赦免上世纪50年代因同性恋行为被定罪的英国著名数学家、密码学家、计算机科学之父艾伦·图灵（Alan Turing）。

元首能赦免自己吗

英国女王虽然具有赦免的权利，但是这个赦免权并不是无限的，而是受到严格的限制。

据报道，英国现行赦免制度中仍然保留了特赦一项。根据相关规定，英国的赦免权集中在中央，分别可以由英王和议会行使。英王的赦免权行使根据王位继承法受到一定限制：一是需要通过内务大臣或苏格兰事务大臣行使，英王需要根据内务大臣或苏格兰事务大臣的建议颁布赦免令；二是在赦免的罪行上有一定限制，例如，因为违反《人身保护法》从事非法羁押、监禁、拘留而被判处剥夺担任公职权利终身和其他相关罪行的，一律不得赦免。此外，国会也可以通过颁布专门的赦免法来对特定对象予以赦免。

说到这里，很多人肯定想问：这些国家元首能动用赦免权来赦免自己吗？

就拿美国来说，尽管美国宪法明确规定，美国总统不得在弹劾案中赦免自己，但总统是否可以赦免自己仍处于法律学者争论的话题。

此外，宪法中也没有明确规定总统不能赦免自己犯下的联邦罪行，但是截至目前还没有哪届总统对自己使用过这项“特别赦免”权。要知道，作为国家总统，你一旦主动申请和接受赦免，整个事件本身就说明你自己是承认自己有罪的。因此，总统任何发出并授予自我赦免的企图，无疑都会引发一场宪法危机，至少有可能导致弹劾调查。

考虑到对暴政感到厌倦的制宪者最初的意图，如果总统通过自我赦免，可以免除其官方或非官方行为的刑事责任，甚至可以免除其在就任总统之前可能犯下的罪行，这无疑将是一个严重的宪法漏洞。

所以，外国元首赦免权里暗藏着数不尽的“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