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界周刊】渤海深处守岛人

◎山东商报·速豹新闻网记者 张舒

“我爱人问过我无数遍，你为什么要去海岛，不回杭州呢？”

“我说，国家给我下的命令是：守护这片海岛！”

一个来自浙江杭州，听着溪流声长大的南方人，不曾想有一天会驻守在北方海岛——听着滚滚浪涛，守卫一方安宁。渤海深处大黑山岛、小黑山岛、大钦岛、小钦岛……12年来，他不畏艰苦，从一人守岛到一家人守岛。他就是烟台市公安局海岸警察支队南长山派出所民警方雷举。 

12年来，方雷举不畏艰苦，从一人守岛到一家人守岛

“豁上命也要去救”

2017年7月22日这一天，对方雷举来说，不仅是他人生中离死神最近的一天，也是他作为海岛警察最骄傲的一天。

“救救我！救救我！”这是无人岛上一位渔民发出的绝望呼喊。由于操作渔船失误，该渔民受了重伤，急需抢救。但因无人岛面积狭小，加上大雾弥漫，救援直升机不具备救援条件。

当时海上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根本不具备出海条件。“开船去救，危险程度极大，说不定就船毁人亡。”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方雷举动情地说，“救援直升机去不了，我们是受伤渔民的唯一希望，我就是豁上命也要去救！”

一声令下，方雷举等人迅速登上巡逻艇，他们一头扎进了白茫茫的大雾中。

因为是无人岛，没有航线，离岛越近，养殖区越密集，礁石密布，稍有不慎船就有可能触礁。学船艇指挥出身的方雷举主动请缨站上了船头负责瞭望，指挥着巡逻艇左右躲闪、艰难前行。原本单程只需半个小时，航行了两个多小时才到。

“伤者头部流血，神志模糊，伤口进行简单包扎后把他搀扶上船。”方雷举一直全神贯注指挥方向，明知接近港口，却愣是找不到进港的航向。直到发现港口一处微弱的灯光才确定了方向。缓行、靠岸，奔赴医院，伤者脱离生命危险！

“我们做了一件连老渔民都不敢做的事情。”对于这次危险的救援，方雷举很是自豪。

守岛12年来，方雷举共参与各类抢险救援150余起,营救遇险被困群众450余人。渔民说：“海岸警察就是我们的定海神针，有他们在我们就心安。”

南方人到北方海岛

南方人到海岛是否习惯？方雷举说，从来没去过海岛的他满怀憧憬，从地图上看，海岛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然而，现实情况却与想象的大相径庭。

2010年7月6日，他登上了“长岛丹珠”号客船，航行数小时后到达长岛大黑山岛。

“蓝天碧海，苍翠青山，环境是真好，却没想到这里条件会这么苦。”方雷举说，“上岛第一件事是学用手摇发电机，因为这里时常停电，喝的也是苦咸水，冬天凛冽的海风吹在脸上很疼。”

他记得2011年的冬天，岛上大风呼呼刮了27天，停航了27天，补给根本送不进来。“后期，能吃的都吃完了，我硬着头皮去渔民田大叔家里，张了好几次口，才憋出了‘能不能买点菜’的话。”田大叔赶紧从不多的菜篮子里拿出半棵白菜和几个土豆，却不肯要钱。

随后几天，陆续有渔民来到派出所给他送菜。“一位大娘说，小伙子，有我们吃的，就不会让你饿着，咱们是一家人。”方雷举握着大姨布满皱纹的手，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后来，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家人，家里人也满是感动，家人和他说，“岛上渔民把咱当亲人，咱们更要把工作干好，这样才对得起他们。”

还有一件事也让方雷举特别感动。2013年，一名命案逃犯可能逃到了岛上，方雷举收到了兄弟单位发来的协查通报。“一名男子，上岛就打听岛上有没有警察。”方雷举走访了解到这条线索后锁定了嫌疑人的位置。嫌疑人身上可能携带管制刀具，在警力薄弱的情况下，方雷举一招呼，十几名岛民拿着铁锨、木棍和他一起成功将逃犯制伏。

经历过这两件事后，方雷举下定决心，岛上再苦再累，再苦再难，他都要坚持下去。

“‘爱民直通车’司机”

惊心动魄是偶发事件，服务人民才是生活常态。

小到邻里纠纷，大到海区纠纷、交通肇事、抢险救灾、候鸟保护等，群众都找民警进行处理。

“有的渔民拌几句嘴，就打电话把我喊过去。”方雷举说，只要需要他们，他们什么事都管，“其实都不想把事闹大，他们就想找个人为他们评评理、断个对错。”

方雷举称，岛上渔民大都以海上养殖为主，外地渔民时常过来偷盗海产品，出警时看到渔民痛心、无助的表情让他十分揪心。

可取证难、监控盲区大、破案不易等现实问题摆在了面前，怎么啃掉这个硬骨头成了方雷举工作的重点。

警力不足，科技设备可以补充，经过多方走访协调，选取了6个点位安装了雷达和红外监控以及海防监控。

在一处无人岛上，方雷举穿坑道爬陡峻的石梯，到达山顶最高处检查监控设备，饿了就吃口面包，渴了就喝口凉水。面对艰辛，他却说一切都值得。

安装当年，海上各类案事件发案率下降了83%。截至目前，已为百姓挽回损失近400余万元。

在南长山边防派出所工作期间，由于辖区有6个村、6个大小岛屿，海上交通不方便，渔民来所里办事比较困难。群众的难点就是要攻坚的重点，方雷举经请示汇报后，开通了服务村民办理二代身份证的“爱民直通车”，时常驾车到村里集中免费接送村民来所办理业务。自开通“爱民直通车”专线以来，共接送群众2300余人次，办理业务1700余次，给群众带来了实实在在的便利。

作为海岛民警，方雷举能上山能下海，能打击犯罪也能为渔民提供贴心服务，成为样样精通的多面手。

从一人守岛到一家人守岛

“海岛条件艰苦，但是我不怕苦，就怕心里苦。”方雷举红着眼睛说，12年的守岛生活，已让他成为了一名地地道道的海岛人。

2013年，妻子来海岛看他，喝的是苦咸水，由于水质不好连衣服都洗不干净，临走时说“再也不来了”。

方雷举说，与家人常年两地分居，家里有啥事都帮不上，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2014年，方雷举的妻子胡琳琳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辞掉杭州高薪工作，带着两岁的儿子为爱奔赴海岛。

“他经常说‘守岛就是守国，国安才能家安’，我被他身上这种执着的精神打动了。带着孩子过来找他，他守着海岛，我就守着他。”胡琳琳说，“我也把根扎在海岛，从此他不再一个人守岛，我们一家人一起守岛。”

“于渔民，我无愧；于这身警服，我无愧；于这份使命，我无悔!”对方雷举来说，他亏欠父母太多。2020年，父亲意外离世，正赶上抗疫工作和大风停航，他也没赶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我亏欠父母的太多太多，但我不能亏欠国家。”

方雷举坦言，面对一望无垠的大海和朵朵浪花，每当夜深人静时，他经常想一个问题，是什么力量让他在这方土地上扎根？

“岛外机会多，为了前程，我该出岛；父母远在浙江，为了尽孝，我该出岛；妻儿随我守岛，为了孩子，我该出岛；可守岛人都这么想，这海岛有谁来守卫？”一次次追问下，方雷举心里一直有一个答案——“我可以！”

“我叫方雷举，是一名守岛警察，我将一直守护着这片海岛的安宁。”身着警服的方雷举朝着大海庄严敬礼。